谁在约会天使(2)

罗杰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天使姐姐，这个电台还是转给我来做吧，毕竟你还得完成你的学业，多少钱我给你。”谁知道恩格尔并不领情，说道：“我应付得了，不过你可以来帮忙。”罗杰想了想，点了点头。两人说好了，由恩格尔负责白天，罗杰负责晚上。

恩格尔去上晚自习了，她把电台交给罗杰，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出了门。可没过几天，恩格尔就收到好些小朋友的抱怨，说晚上天使热线的电话总没人接，电台没有开。恩格尔质问罗杰，罗杰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自己可能是在做祷告，没听见。这天恩格尔特意提前下课回来，发现罗杰故意把电话筒摘下来，电台早就关了，人却不见了。恩格尔叫了好几遍，罗杰才揉着眼睛从阁楼上下来，说自己太累了，不小心睡着了。见恩格尔生气了，罗杰发誓一定会按时开着电台的。

可没过几天，恩格尔发现“天使热线”在晚上又不广播了。她课也没上就匆匆赶到罗杰的住所。恩格尔生气地说道：“你知道吗？好些孩子都要听着电台放赞歌睡觉，你怎么能关了？”

罗杰神情很紧张，他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另一台电台，这架电台样子古怪，明显是军用的。恩格尔一看就明白了：“你，你是敌方间谍？”罗杰承认了，他说他要用军用电台把收集到的情报传出去，可是“天使热线”的频率总是干扰他的电台，让他没办法完成任务，所以才千万百计地关掉“天使热线”。然后，他拔出了手枪，对准恩格尔说：“对不起，我不得不灭口。”

面对罗杰举起的手枪，恩格尔毫无惧色，她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开通这条热线吗？”罗杰想了想，示意她可以说完这个故事。

这事要从小勒米的爷爷说起。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媳妇都死在战场上时，那晚喝了很多酒。他摇摇晃晃地从酒吧里走出来，在大街上看见写着Angel，也就是天使的电话号码。他打通了电话，一个人对着电话说了很多，他质问上帝为什么不阻止战争，大骂天使没长耳朵，听不到小勒米祷告的声音。

这个电话就是恩格尔的电话，她想找份工作贴补家用，就到处贴自己的应聘书，可因为长得丑，没人肯用她，恩格尔灰心地想要自杀，就在这时，小勒米爷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把她当成了“天使”。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她的名字是Engel，贴在墙上的应聘书不知道被谁撕掉了E字头，露出下面的一张纸上的“A”，结果就拼成了Angel——天使。恩格尔被小勒米的爷爷当成了天使，先是打过去骂了个够，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大倒了一番苦水，然后骂累了，才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小勒米爷爷的这通哭骂，反而让恩格尔打消了自杀的念头。世界上比自己悲惨的人还有很多，所以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时，恩格尔的电话又响了，电话那头是小勒米。

小勒米怯怯地叫了声：“天使。”恩格尔一激灵，忙否认说：“孩子，我不是天使。”电话那头小勒米急得都快要哭了：“不，你就是天使，爷爷说你是，他刚才跟你讲过话。他现在倒在地上了，不动了。我知道是他惹你生气了，求你不要惩罚他，要罚就罚小勒米吧。”恩格尔从小勒米的话里，断断续续地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小勒米听到爷爷在咒骂“天使”，然后倒在地上不动了。瘦小的他根本抬不动爷爷，他就想起电话上有重拨键，按下它，就可以找到“天使”。他是来给“天使”赔礼道歉的，让“天使”把他唯一的亲人还给他。

恩格尔听了难受极了，她只得承认自己就是“天使”，不过是让爷爷暂时休息一下。从那以后，恩格尔就当上了“天使”，她的电话号码也成了“天使热线”。闻讯给她打电话的孩子越来越多，她像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目标，干脆开了个“天使热线”的电台，让更多的孩子听到她的声音，相信天使就在人间。

恩格尔最后说：“战争已经带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这条天使热线是补偿孩子们的，也是唯一能给他们带来希望的，你就算杀了我，也一定不要关闭‘天使热线’，让它继续下去。”最后，恩格尔说：“该死的战争快结束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脸上那块黑色的胎记变得通红，像极了天使的光环。

罗杰慢慢地垂下了手中的枪，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他也是名战争孤儿，他想起小勒米，真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没过多久，那米亚尔小镇上又多出了一个“上帝热线”，而且“上帝”与“天使”经常通电话。“上帝”打通了电话：“天使，今晚一起吃饭吧？”

“天使”回答道：“不行，我今晚有约了。”

“上帝”奇怪地问道：“除了上帝，谁还能约到天使？”“天使”笑着说：“小勒米，今天是他的命名日。”“这件事上帝早就知道了，已经穿着正装等着他了。”话筒两端，两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