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个月亮过中秋(2)

秦山娘不知道儿子已经与月亮结婚的事，只知道儿子在县城什么地方画画。娘忙着给儿子说对象，可儿子一个也不见。娘急了：“你不要媳妇，娘天天盼着抱孙子。”秦山笑着说有孙子让你抱。一年后月亮生下了一个胖儿子，秦山就领着月亮抱着儿子回了家。月亮一口一个“娘”甜甜地叫着，娘接过月亮怀中的胖儿子，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后来娘才知道月亮原来是前年回乡寻找亲人，看望家乡，并掏钱在钓渭河上修桥，给全村人交了电视收视费的那个台湾人的女儿。当娘知道月亮爸爸还不大同意这门亲事后，就嘱咐月亮给爸爸好好说说，山村还是不错的，秦山也是个好孩子。当听说月亮的母亲也去世后，娘的脸红了一下，对月亮说，动员爸爸到咱们家来过团圆的日子。月亮正想找个时间给爸爸好好说说，可爸爸因生意上的事回了台湾，临走时爸爸叫月亮一同回去，月亮固执地说她要留下，对陕西农村再考察考察。

爸爸走后，娘在家看管儿子，月亮用爸爸给的钱在县城开了一家画馆，供秦山专门画画。月亮经常陪秦山一起去秦岭山中采风，受秦山的感染，本身就爱好艺术的月亮也渐渐爱上了绘画，画这里的黄牛、奶山羊、黑狗等。与月亮在一起，秦山竟然不画月亮了。他对月亮说：“有你在身边，我感到月亮更加明澈，更加神圣。我对月亮怀有一颗敬畏之心，生怕自己手中的拙笔玷污了她的圣洁，所以我今后不再轻易动笔画月亮了。”

一晃五年过去了。五年里，月亮想着爸爸，常常想对爸爸说明她与秦山的关系，可又怕爸爸不同意伤了爸爸。一天，月亮忽然接到从台湾打来的一个电话，是一家医院打来的，说父亲急病住院，要她马上赶过去。月亮的母亲在她十八岁时就去世了，爷爷奶奶也早就去世了，在台湾她只有爸爸一个亲人。此时月亮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飞过海峡，回到父亲身边。秦山也很着急，怕丈人有个三长两短，坚决要与月亮一同去台湾看望老人。他们就把已经六岁正上一年级的儿子交给娘看管，两人带着陕西的红枣、苹果、锅盔馍、西凤酒、金丝猴香烟等一起来到了台湾。一见女儿带着画月亮的小伙子来了，爸爸已经猜着了七八分，加之秦山“爸爸、爸爸”叫得很孝顺，又给他端吃端喝，扶他上厕所、上床，爸爸心里很高兴。原来老人也不是什么大病，而是急性阑尾炎，手术后不到十天就出院了。月亮对爸爸说她与秦山已经结婚，并且还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爸爸高兴地说：“你们瞒了我好几年，让我悄悄做了姥爷，为什么不把外孙领来让我看看？”月亮就打开手机让爸爸看儿子的照片。爸爸能走动后，就让月亮带秦山去台湾各地玩。月亮带着秦山游了日月潭，坐了小火车游了阿里山。玩了几天，两人惦着儿子和娘，决定秦山先回陕西，月亮留下照顾爸爸。秦山临走前的晚上，小两口坐在爸爸身边，说起陕西臊子面的味道，还有陕西人的厚道，动员爸爸到陕西去，在三秦大地安度晚年。爸爸激动地说：“我老爸就是秦家湾人，我爷爷就埋在那里，我的根也在那里。我早就想在那地方终了一生。”听了爸爸的话，秦山和月亮都很高兴。秦山说他父亲不在了，他妈早缝好了一床新棉花被，又把土炕烧得暖暖的等着爸爸。爸爸听了感动地对秦山说：“告诉你妈，我的伤口恢复好后一定去。”

秦山走后，月亮每天忙着照顾爸爸，同时心里十分思念海峡那边秦岭山脚的秦山和儿子。一晃两个月过去了，眼看中秋节就要到了，秦山和儿子打电话叫月亮陪爸爸回大陆团聚。月亮也很想马上与爸爸回陕西，一家人一起过中秋过生日，可是她担心爸爸的身体。倒是爸爸很乐观，说他每天已经能跑几百米，能爬山，能打太极拳了。月亮就领着爸爸到医院复查，并对医生说了带爸爸回大陆的事。医生说爸爸身体可以了，乘飞机也没问题。老人一听很高兴，说要回去祭祖、回去团圆，说他爱陕西关中这块土地，爱看女婿的山水画、月亮图，更想念小外孙。月亮补充说：“你还会喜欢上秦山娘的。”爸爸责怪女儿调皮。决定回大陆后，父女俩很快就处理完了生意上的事，又将家产变卖，最后又去月亮祖父祖母和母亲的坟上祭奠叩拜。诸事完毕，正准备买机票回陕西，不想月亮的爸爸又着凉感冒发烧头疼。月亮便抓紧给爸爸看病。这时，秦山画了两幅月亮图，一幅是月光下的秦岭，一幅是月光下的阿里山，两幅画上的都是半轮月亮。秦山用手机拍下两幅画发给了海峡那边的月亮。月亮在电脑上打开画，扶爸爸一起看。爸爸看了说，画的山水很好，可这孩子画这两个半月什么意思？月亮在一旁指点着说，把两幅画拼在一起看看。爸爸试了试，两幅画变成了一幅，两个半月拼成了一个圆月，整幅图就成为圆月照耀下的秦岭和阿里山。老人笑着感叹：“好一幅《秦岭阿里山圆月图》，多么美好的画卷啊！”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这幅月亮图的作用，第二天老人的感冒就好了。

一进入农历八月，儿子就天天问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秦山说：“你望月亮，月亮啥时候圆了，妈妈和姥爷就回来了。”儿子就天天晚上望天空。初一初二晚上看不见月亮，初四初五月亮出来了，像张弯弓。八月初十了，儿子又拉住爸爸要妈妈。秦山还是那句话：“你看月亮，月亮啥时候圆了，妈妈和姥爷就回来了。”到了八月十三，儿子对爸爸说：“月亮圆了！月亮圆了！”秦山笑着摸着儿子的头说：“这还不够圆。”其实秦山心里也很着急，就打电话问月亮：“你不是说八月十三就可以回来吗？”月亮说：“本来今天就回来的，可是因为刮台风飞机停飞，看明后两天天气怎样。”八月十四，月亮还没有回来。儿子跳着喊着：“爸爸，月亮圆了！”秦山只好对儿子说了因台风天气飞机停飞的事，儿子又气得骂台风。这时月亮又打来电话，告诉他气象预报说明天也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有可能天气好转恢复飞行。听完电话，父子俩乐得直拍手。八月十五这天，学校放假，秦山与儿子站在家门口没等着，就跑到村口等，娘在家里也做好了核桃月饼，结果还是因为海上风大不能飞行。听到这个消息，儿子哭着直喊妈妈，一直哭个不停。秦山忽然灵机一动，问儿子：“妈妈的名字叫什么？”儿子说叫月亮。秦山就说：“那好啊，妈妈虽然没有回来，可是月亮在天上，并且又大又圆。咱们看见天上的月亮，不就等于看见妈妈了吗？”儿子听了止哭为笑了。秦山又说：“今天晚上，咱们要看着月亮，为在海峡那边的妈妈做生日。”儿子高兴地说：“我要吹蛋糕上的蜡烛，为妈妈祝福。”

谁知天不作美，上午还晴得好好的天，到下午就阴了下来，傍晚竟然下起了小雨，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美丽的面庞。儿子又哭着跟爸爸要妈妈。秦山安慰儿子说：“我让你妈妈和你通电话。”他拨通了海峡那边月亮的电话：“月亮，你和爸爸都好吗？我和儿子在家给你做生日。”儿子也兴奋地说：“妈妈，祝你生日快乐！”海峡那边的月亮听着儿子的祝福，激动得泪流满面……

第二天秦山早早起来，看见云开雾散、天放晴了。再听天气预报，海峡对岸台风已经离去，海峡上空一片蓝天。他高兴得从床上抱起儿子，把这好消息告诉娘。他又马上给海峡对岸的月亮打电话，得知她和爸爸正在去机场的路上，父子俩的心里不由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