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白时,她踉跄地往回走。打开门,他坐在沙发上打盹,听到她开门进屋努力坐好。她说:“从前既往不咎,如果再有一次,我们就离婚。”说着,她把手里的钥匙朝他掷了过去。

之后半个月,他果然夜夜早归。那天中午,她去办事,顺路经过他的单位,想约他一起吃午饭,正好看见他下楼。他形色匆匆地闪进一家餐厅,入了一间包厢,她立在大门口等。一个小时后,包厢门开了,他们并肩相拥而出。

她躲进了大门旁边的蛋糕店,跑进角落,哭得眼睛都红了。她看着橱窗里倒映的那个女人,肩膀抽搐,发髻散乱,完全是个失败者。蛋糕店的小女孩屈身,怯生生地问:“请问需要帮忙吗?”她哽咽说不出话,摇摇头,又把头埋进膝盖,像只鸵鸟。

回到家,她用清水洗净泪痕,翻开本子,用漂亮的字体列一张新的生活计划表。不再为他朝九晚五地做饭,早上去“永和”吃油条豆浆,晚上炖个美味汤,每天苦练瑜伽;周末,她请小时工收拾家务,报了一个英语班,又学习水彩画。

他当然发现了她的变化,非常鼓励。他拥有了更多的自由,何乐不为?她隐忍不发。

同床共枕,她几乎睡在床沿边上,有他的那一边身体都是僵硬的。想想他们在一起的细节,屈辱、伤心……但把眼泪,吞进肚子里。

这样过了半年,已经是春天了。

失败的婚姻会让大多数女人丑陋,却会激发一种女人让自己变得更美。她的气色好了,水彩花卉画得十分出色,还能和英俊的外籍老师流利交流。她有点底气了。

28岁生日那天,她去商场挑了件薄呢银灰外套,剪了短发,漂亮地坐在家里等他回来,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提着箱子扬长而去。他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她什么都没多要,只带走了自己的日用品、衣服和一张20万的存折。价值百万的房子、车子,包括那个刚刚升任经理的男人,她都放弃了。她容忍不了不守承诺的男人。

之后,她跳槽到了另一家房地产策划公司,从最普通的员工开始做起。她想要一个新起点。她有足够的时间和动力来完成工作,出色的英语口语,优雅衣着,卓越能力,都为她加分。

29岁,她加薪升职,30岁就拥有了自己的策划公司。

她开始和一位追求自己的优秀男士约会。对方家道殷实,留学归来,欣赏独立自信的女人。他听说了她的前一段婚姻,郑重地对她说:“如果我不爱你了,会请你和我分手,决不隐瞒。当然,只要你永远这么可爱,我绝对忠诚。”她笑:“Me too!”

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是一张CD,来自爱尔兰的光头女歌手西尼德·奥康娜,素以特立独行闻名。她一听倾心……她从前是被庇护的,现在是被尊重的——这才是真正成熟的爱情吧。

谈婚论嫁之后,他们去一家知名首饰店挑戒指,居然碰到了她的前夫。他仍然和那个年轻女孩在一起,正为什么而争吵,女孩一气之下甩手而去,而他苦恼地抬起头时,碰上了她温和的眼神。

他一阵刺痛,举止也局促起来。这简直就是电视剧里的桥段。

她若无其事地微笑,为彼此作介绍。她的未婚夫向她的前夫伸出手去,真诚地说:“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女人让给我。”后者的脸,红透了。

在一段感情里败了,也可以败得很漂亮。

她很喜欢奥康娜唱的一首歌《Thank you for hearing me》。人生路上风大浪急,总有伤害潜伏如猛兽窥伺,总有机会让你蹲在角落,在“橱窗”里反观自己痛哭流涕……但你不是一只鸵鸟,你可以像奥康娜一样,谢谢对方的伤害,让你练就一颗坚不可摧的心灵,看到另一番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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